《女審神者》《金平糖》《壓切長谷部》

 1.有輕微血腥描寫

2.還有五篇完結,這篇算是過渡回。

「審神者?」

「對喔,啊,妳把頭抬起來吧。」

一名穿著黑色和服,袖襬繡著櫻花的中年女子坐在上座,她臉上畫著淡妝,女子不刻意遮蓋歲月的痕跡,反而使那成為她臉上的一種裝飾,使她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成熟女性的韻味--這就是組長的妻子,大家口中的大姐頭。

跪在大姐頭腳邊的XX抬起頭,一雙如蛇的眼睛直視著大姐頭,大姐頭笑著說道:「政府那邊有我認識的人,我想要趁這個機會,賣他們人情呢,畢竟有些事情,一般人無法做到嘛。」

「那,可以麻煩妳吧?」

大姐頭的眼睛瞇成一條線,看著她的笑臉,XX低下了頭,說道:「我不會讓您失望的。」她的語氣之中,一字一句都帶著一絲尊敬,看著那低下的頭顱,大姐頭泛起一抹微笑,緩緩地伸出手,摸了摸那人的頭:「真是個好孩子。」

明明對象是個成年女性,然而大姐頭的口吻、眼神,還有撫摸的動作,使得整個畫面,都像是飼主在誇獎自己養的寵物般。

 

歷史修正主義者是被餓醒的,飢餓感使他緩緩睜開眼睛,看著自己身處的地方,枯竭的大腦要花很多時間才能反應過來。

在他所負責的部隊被全數殲滅後,自己就落到了對方手中,審神者之中有一個負責拷問的瘋子,這也在他們組織之中廣為流傳,沒有想到會輪到自己,歷史修正主義者看了看四周,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和室的房間。

自己被關了多久?中途有誰進來過?大腦被飢餓感給佔據,使得他無法思考,身上的通信器當然被破壞了,雙手跟雙腿都被綁著,但他什麼都無法做,隨後一陣疲勞跟暈眩朝他襲來,使他又昏了過去。

當他再次醒來時,就聽到了遠方的腳步聲,他瞬間身體僵直,緊張地盯著前方,當紙門被拉開,光線射入這個房間時,一個穿著紫色像是牧師一樣的長袍,一雙清澈的眼睛在黑暗中,就像是寶石一樣閃爍著,歷史修正主義者見他的打扮,跟自己印象中的審神者不太一樣,那就應該是付喪神吧,就在他這樣想著時,一陣香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

「吃。」

付喪神聲音很好聽但非常冰冷,同時將盛有食物的托盤推了過來,看著那散發著香氣的白飯跟家常菜,歷史修正主義者咽了咽口水,但是他還存有一絲理智跟警覺,他的視線移到付喪神那五官精緻的臉上,努力擠出力氣說道:「這該不會下了毒吧?哈哈……」

「吃。」

「……那至少幫我把手解開吧?而且也沒有筷子……」

「如果你再這麼多話的話,」眼前的付喪神冷著臉,用一副彷彿看著下等的生物的眼神,看著身為人類的自己:「我就直接塞到你的嘴裡。」

那語氣是認真的。一滴冷汗從太陽穴滑落,歷史修正主義者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,低下頭,像狗一樣吃著眼前的飯菜。

 

「多虧你的活躍,我們這裡也快要可以找出他們的巢穴了。」

XX坐在會議室內的一張椅子上,對面坐著一排審神者企劃的相關人士,XX面無表情地聽著他們的對話,開頭不外乎都是一些寒暄,要花上十分鐘才會切入正題。

「不過資料數還不夠呢。」終於其中一位提到了重點,其他人也附和道:「憑這目前的資料雖然可以估算出一些地點,但是還不夠呢。」

「我知道歷史修正主義者很難抓到,」位於中間的中年男子雙手交叉,鏡面的反光遮掩了他的雙眼:「但是可否給我們更決定性的資料呢。」

「推薦妳的那一位,可是跟我們說過妳的能力很高呢,應該可以做到更多吧?」

聞言XX挑起眉,冷著臉直盯著位於中間的男子,她挺直著腰桿,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了好一會兒,隨後XX不帶感情的聲音在會議室響起:「我瞭解了。」

 

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,每天那位付喪神都會送上一餐給歷史修正主義者,後者也漸漸學會了怎麼不用手吃飯,想到自己也習慣這種生活,他就不免感到有些可悲。

但是他還是沒有再看到那位審神者,有時候他會對著那個付喪神開玩笑地說道:「你們現在是要把我當成寵物養嗎?」但那個付喪神的反應還是一樣,畢竟是付喪神,對他們而言身為人類的自己或許低下一等也說不定,這是他最後得出來的結論。

等到吃了第七餐,他已經放棄逃跑了,雖然有過試著大聲呼救的念頭,但理智告訴他自己可是身處敵人的地盤,而且就算逃跑,他也不知道可以跑去哪裡。

「吶,你可以陪我說說話嗎?」

認清自己沒有辦法逃離這裡的事實後,心情就變得豁達不少,歷史修正主義者開始會跟負責送餐的付喪神聊天(但也只是自己單方面在說話而已),索性那個付喪神雖然態度冷淡跟高傲,但從沒叫自己閉嘴。

「我在之前是國中的歷史老師喔,不過我教的那所國中程度很糟--啊,這些話付喪神會理解嗎?總而言之就是一群垃圾學生呢,我常常會看著那些學生,想著:『這就是這個國家的未來嗎?』」歷史修正主義者看著身邊的付喪神,但是眼睛飄得很遠,想到那個混亂的教室,跟站在講台上沒有被當成老師看待的生活,他無奈地笑了:「因為喜歡日本的歷史,所以我才會當上老師的--只是有一天我手拿著歷史課本,又看著眼前這些完全放棄自己的學生,我突然覺得很……不甘心。」

「為什麼這些人會是未來?那些更為出色的人卻是歷史呢?」歷史修正主義者笑了,眼神閃閃發光:「然後那時候組織招攬了我,因此我決定修正歷史--我希望可以藉由修正歷史,來改變未來的日本。」

「這就是我的理想喔,付喪神先生。」他看著一直默默聽著的付喪神,接著露出了苦笑:「抱歉呢,為了這個理想,不管你的主人……那位審神者怎麼做,我都不會開口,出賣組織的。」

「因為我跟那些因為皮肉痛就放棄理想的人不同……」說到這裡,歷史修正主義者垂下了眼,眼中閃過一絲無奈,他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低語道:「只是對不起呢……佳奈子。」

房內如往常一樣,陷入了沉默,歷史修正主義盯著眼前的榻榻米,不久後耳邊流入了一個朝這裡逼近的腳步聲,當門打開那瞬間,他感受到身邊的付喪神跪了下來,於是他抬起頭,對上那人的眼睛,那一剎那,恐懼如同一條蛇,竄過脊椎。

「長谷部,去把『那個』帶過來。」那女人這樣喚著,身邊的付喪神恭敬地應聲後,便起身離開了,穿著神職衣服,綁著黑色高馬尾的審神者與付喪神擦肩而過,走到了歷史修正主義者的面前,這樣一湊近,此人身上散發出的殺氣,就讓他出了一身冷汗。

「終於要、終於、終於要……」他想試著表現鎮定,但是舌頭卻像是打結一樣,光是發出單字就非常困難,他吞了好幾次口水,才稍微恢復鎮定地說完一句話:「終於要來折磨我了嗎?」

「這麼久的時間我還以為你們要把我忘掉了呢。」

眼前的審神者蹲了下來,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,想到接下來就要飽受嚴刑苦打了,不知道從哪生出來的膽子,蓋過他體內的緊張與畏懼,他找回自己平時的聲音,對著眼前的人笑道:「直接殺了我吧,因為我什麼都不會說的。」

「我是抱著理想跟覺悟,去修正歷史的,我要透過修正歷史,改變眼前的未來!」歷史修正主義者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,見審神者沒有動作,他更加大膽地說道:「就算我死了,我的理想也會被組織的夥伴們實現,而且像妳這樣的手段,還能持續多久呢?我們在現世也是有勢力的,總有一天政府用這種手段會傳出去,不是只有你們在調查敵人呢。」

「所以呢?」審神者終於開話了,她的聲音清冷不帶著感情,與歷史修正主義者的情緒呈現對比,歷史修正主義者嘲諷地笑了笑:「所以呢?所以把直接把我殺了吧,因為你從我口中是套不出任何東西的。」

「這一切都是,我的理想。」

歷史修正主義者閉上了眼睛,倘若等會落下的依舊是嚴刑拷打,還是自己口中的死亡,他也無所畏懼,只是他又在心中,喊了那個女人的名字--彷彿可以聽到自己最心愛的女人,在耳邊呼喚自己名字的錯覺。

「咦?」

歷史修正主義者回過神來,猛然睜開眼睛,只見自己理應在現世的妻子手腳被綁著,付喪神將她拖入了房內;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時,妻子說著要自己堅持理想,不要擔心自己,還露出依依不捨的笑臉,然而此時的妻子,卻眼淚縱橫,嘴裡被塞了破布,只能對著自己發出「嗚嗚」的哭聲。

應該要去救她。

應該要去救她。

應該要去救她!

腦內竄入這樣的訊息,一股幾乎要使人爆炸的憤怒油然而生,然而不管自己怎麼掙扎,手腳被綁著的他完全無法靠近自己妻子一步,付喪神跟審神者交換了位置,付喪神壓制著自己,扣著歷史修正主義的臉,對準了妻子,而審神者則是抓著妻子,亮出了小刀。

「住手--!」歷史修正主義者放聲大吼,然而整個本丸似乎只有這個房間有人一樣,他的悲鳴在四周環盪著,他發現自己流淚了,在刀鋒壓在妻子的脖子上的時候,他無法止住自己的眼淚,一股幾近發狂的情感卡在喉嚨。

「調查跟抓人,還有把她帶到本丸來花了一點時間,」審神者另一隻手強扣著他的妻子的下顎,小刀的刀鋒在她眼前閃著,她的聲音聽在歷史修正主義者耳中,就如同死神的宣言一樣,令人打從心底發涼。

「為什麼……」

「為什麼?因為這是工作。」

「因為工作就能做這種事嗎?我太太她什麼事都沒有做啊!」歷史修正主義者幾乎是發狂地,想要衝上去,然而手腳被禁錮的同時,那名付喪神一直冷著臉的壓制著自己,他只能對著眼前的審神者,像是要把喉嚨給衝破一樣地吼著,然而審神者卻只是回道:「所以呢?」那不帶感情的回覆,就像一記利刃,貫穿歷史修正主義者的心,他整個人癱軟下來,然而付喪神卻壓著他,不讓他避開視線。

審神者抓著那名女人的下額,將刀鋒逼近她,同時眼神筆直地射向歷史修正主義者,就像是在發表晚餐內容一樣,語氣平淡地說道:「你剛剛開口閉口就是理想的……」

「那麼這一次,你的『理想』,跟『恐懼』究竟誰會贏呢。」

 

在女人的指甲被用小刀挑起第五片時,那名歷史修正主義者就崩潰了,將他所有知道的情報都全盤托出,結束長達兩小時的拷問後,審神者就如同往常一樣,把房間交給長谷部處理,自己則去整理拷問出來的資料。

先是從錄音之中擷取中重點,然後是分析,緊繃的神經沒有在拷問結束後得到放鬆,審神者反而要花上更多心力去做這些工作,但因為政府方那邊正在催促了,必須儘快送出。

因為太過專注的結果,所以長谷部走到房門外時,她竟然也沒注意到,直到長谷部出聲,她才倏然抬起頭,長谷部站在房外,外頭已是深夜時分,長谷部端著熱茶跟一疊金平糖站在那裡。

「抱歉打擾您了主人。」長谷部微微敬禮,臉上掛著淺笑,審神者向他點點頭,長谷部將托盤放到審神者身邊,發現審神者多看了那盤金平糖一眼,長谷部解釋道:「因為主人您今天都還沒進食,所以想說攝取一點糖份也好……如果不喜歡我這就徹下。」

「……這樣就好了。」審神者停下手邊的動作,拿起了濃茶,小啜一口後,拿起一顆金平糖放入口中,那股淡淡的甜味在舌尖散開,是審神者很少嚐到的味道。

「辛苦您了。」看著審神者嚐著金平糖的模樣,長谷部發自內心這樣說著,審神者只是看了他一眼,默默地吃著金平糖。

或許是彼此都太過疲累的關係,平時審神者都會讓長谷部待在外頭,然而這次直到天亮審神者完成工作之前,長谷部都一直待在房內的角落,陪著審神者。

 

「拷問跟威嚇的要訣是什麼呢?」

曾經有一次,被上頭指示教導新人時,被新人這樣問道,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新人,似乎還沒有抓到訣竅,那個時候自己才剛滿二十。

「恐懼。」當時她給了這樣的答案,就在眼前的新人皺著眉,還在試著消化時,她簡單地補充道:「不管是怕痛、怕死、怕身邊的人受傷,這樣的恐懼都是拷問的素材。」

「喔--」眼前的新人點點頭,將整句話銘記在心。

然而一年後他卻背叛了組織,還是被她隨手幹掉的,在死前那個新人抓著自己的手,問著自己難道就沒有恐懼的事物嗎?

「當然有。」她一邊割開那人的頸動脈,當血噴在自己身上,她看著不會再動彈的身軀,冷靜、不帶感情地說道:「……所以我才會努力到現在。」

「為了不讓我的恐懼,有被實現的一天。」

 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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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OsaYume021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