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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柒貓】【CH02

 

 

這個世界沒有絲毫光芒,沒有太陽沒有星星沒有月亮,但你的瞳孔在閃爍著,

 

你究竟在注視著什麼?

 

永夜城,顧名思義就是永遠處於夜晚狀態的一個城市,在這裡居住已久的夜居者們,只能依賴自己的生理時鐘,開啟與結束自己的每一天。

 

柒貓原本也是這樣的,但自從自己養了兩隻小貓之後,每天都是被牠們軟綿綿的肉掌,跟居高臨下的雙眼給叫醒,這一天也不意外。

 

而當柒貓將貓的飼料倒滿兩個碗盆,自己拿著白麵包跟開水作為早餐時,小小的房間照慣例地想起敲門聲,敲門聲敲了五下就停了,柒貓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的早餐吃完之後,才起身去應門。

 

門打開後只見站在門外的並非自己習慣的那個人,而是一張陌生的臉孔,外表平凡打扮樸素的男子向柒貓深深鞠了個躬,語帶恭敬道:「我來接您了,柒貓醫生。」

 

七番街,位於永夜城的一條地下街,是黑市跟所有罪惡,骯髒之物的聚集地,然而在這條雜亂無章的街道之中,唯有一棟建築物獨樹一格,不算嶄新但外觀上也比其他建築物乾淨且完整許多,裏頭的裝潢則是清一色的白色,空氣中瀰漫著血跟藥的味道。

 

柒貓戴著口罩,一身手術時該有的打扮,處於設備簡單的手術室中,正在將一顆子彈從一個中年男子的腹部取出,該男子的身分還不能用麻醉,無視著那呻吟跟慘白的臉,如同一個醫療機器準確地做完自己應該執行的

 

脫下手術袍後,柒貓接下來還負責巡視病房。

 

不同派系,平時在街上遇到都會直接武力相向的人們,一但進了醫院也只能躺在相鄰的病床上,獲得短暫的休憩,柒貓一床一床走過,並在床頭留下注意事項。

 

這個外科醫院是七番街所有派系,跟一番街幾位權勢者聯合出資,因此不管是哪個派系的幹部受傷都有被治療的權利,負責這醫院的柒貓則被要求保持完全中立,不偏袒任何一個派系,也不能拒絕任何被送進來的患者,保持中立跟精湛的醫術。

 

「……」腳步停在一張無人病床前,當柒貓看著這張病床思索原本的病人是誰時,一位有些年紀的護士走近說道:「之前那位先生已經被處理掉了。」

 

「處理?」柒貓在隨身的筆記本上寫道,護士點點頭,臉上帶著無可奈何:「因為上面說已經找到可以替代的人選,就將他處理掉了。」

 

「為了不浪費資源。」這是柒貓已經聽習慣的理由了,對此他只是在看了那空床一眼,然後繼續他的巡房。

 

早就習慣了,這種事。

 

工作告一段落後,他出了後門,走到醫院的後院,此時已經連脫去白袍的心力都沒有的他,只想點根菸紓解一下,就在他要點火的時候,被一個粗啞的聲音叫住。

 

「喂!就是你!」

 

順著聲音方向看,一個完全就是混混,臉上寫著他是的最低等屬下的男子面帶兇光走過來,柒貓心想:「啊……又來了。」

 

這也不是第一次了,七番街跟一番街除了上面幾個勢力較大的派系以外,底下還有一些舉無輕重的中小幫派,他們常常會來挖角,要求柒貓這類保持中立的醫生專門只為他們服務,其手段拙劣到柒貓都不想指正。

 

見柒貓沒有專心在聽他說話,他一把搶過柒貓嘴上的煙,一手掐著柒貓的下巴逼他看著自己,兩人距離很近,甚至可感受到對方說話時的氣跟口水在噴在柒貓臉上,柒貓不禁微微抖動了眉。

 

他開始在心中倒數。

 

「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?」

 

十、

 

「雖然我們組目前才剛開始但已經有所名氣了,對你來說加入我們組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!」

 

九、

 

「你都當上醫師了也是聰明人,趁你把握現在機會快點頭!」

 

八、

 

「喂喂,別說我們對你不好,沒釋出善意,」

 

七、

 

「根據消息已經有人對你不爽了,喂喂,你該不會在哪裡得罪了誰啊?」

 

六、

 

「嗎說得也是,看你這種個性,看你不爽的人應該可以從七番街頭排到七番街尾吧。」

 

五、

 

「你認為你現在這種中立可以維持多久?」

 

四、

 

「一旦出了事情是不會有人罩你喔?你知道嗎?你懂嗎?」

 

三、

 

「我看你也長得不錯,說不定我們大姐會看上你喔。」

 

二、

 

「你他媽的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?」

 

一、

 

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--!」

 

在對方發出慘叫聲前一秒,柒貓便一個往後,但仍舊慢了一步,對方噴出的黏稠鮮血濺到他的白袍跟臉上,原本掐著自己下巴的手掉在他的鞋跟前,看那那平整俐落的切口,不禁想著「他的技術又進步了呢。」

 

柒貓與躺在地板上哭天搶地的男子之間多出一個人,久犬,柒貓在心中喊了眼前的人的名字,。

 

像是聽到那無聲的呼喚,叫做久犬的青年一個轉身,原本身上的暴戾之氣瞬間消失,那是一個比柒貓高一個頭的大男孩,一頭火焰般的紅色短髮,右眼被流海遮住,左耳穿了耳洞。身材很好,尤其是臀部的曲線,他手上拿著一把瑞士刀,刀口沾上血跡。

 

當他笑時,會露出一顆明顯的小虎牙,他帶著歉意的說道:「抱歉柒貓哥,我忍不住就失手了。」

 

「嗚哇哇哇!」注意到柒貓臉上沾上一些血漬,不等柒貓要求他立刻拿出一條乾淨的手帕幫忙擦拭,柒貓邊被他擦著邊看著他身後,那個被遺忘的人士;在清理完後,在久犬強烈要求下,柒貓脫下了他的白袍,披上久犬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的長外套。

 

「柒貓哥對不起對不起我太魯莽……」

 

久犬捧著髒了的白袍,一個勁地不斷道歉,柒貓在記事本上寫上:「這不是平常那件,你不用在意。」看到這行文字久犬才放下心。

 

「那個,」柒貓用下巴指了指躺在那邊的人,在記事本上寫道:「處理一下。」

 

「咦?可以嗎?」久犬用鄙視的眼神看了一眼那個人,當視線回到柒貓身上時則是帶著驚訝跟一點開心,他說道:「平時一定都不準我出手的……」

 

「你不是已經出手了。」柒貓沒寫這句,只是寫說:「這是在合理範圍內。」確認對方讀完後他將筆記本收起,轉而叼起一根煙,讓久犬幫他點上。

 

「那請你等我一下喔,一定喔,一定要讓我送你回家喔。」

 

被久犬這樣強烈要求,於是柒貓靠著牆靜靜的吐著煙,冷冷地看著久犬熟練的處理那個混混,那雙剛剛還充滿熱情的綠色雙眸,在此時完全不帶感情,從他動手到角下的人失去氣息大概只過了十五分鐘。

 

「嗄?這樣就死了。」食指伸到對方鼻下,再次確認該人已經沒有呼吸,「真弱。」翻了翻對方口袋,發現只有一把小刀跟幾個銅板時,久犬的表情更加不屑,把屍體丟到最近的垃圾場又花了點時間。

 

「感覺好久沒見到柒貓哥了。」

 

出了七番街,兩人走在往柒貓公寓的路上,久犬提著一盞提燈,說道:「那個晝行者已經走了嗎?」

 

「最近剛走的。」

 

「這次待的還真久呢,以前待在你那邊的晝行者大概幾天後就會消失了,不過最近看到晝行者的次數似乎比以前少了許多。」

 

「近期應該不會在遇到了。」

 

「真的嗎?」橘色燈火照映下的久犬,露出了開心的表情:「那柒貓哥你可以多找我幫忙嗎?我一直都很閒……啊今天例外嘿嘿……」

 

「你今天很開心?」

 

「咦?柒貓哥怎麼會這麼想呢?」久犬不好意思地笑了,柒貓沒有聞到酒的味道,想不到除了喝醉以外,會讓久犬這麼開心的理由。

 

但他今天真的興奮的很反常,在快到柒貓位於四番街的家時,久犬將手上的提燈和柒貓手上的白袍交換,然後拉著那件白袍,開始唱著他自己編的歌,寂靜的街道上迴盪著他的歌聲,久犬有一副好歌喉,但神沒有給他編詞作曲的天份,兒歌水準的歌詞和眼前久犬滑稽的畫面,把柒貓給逗笑了。

 

久犬是他當上七番街的醫生的兩年後,在路邊救回來的,久犬不是什麼幹部,他以前到現在都只是一個不屬於任何一個幫系的打手,這樣的一個人照規矩是不會被他救到的。

 

當時他只剩最後一口氣,抓著柒貓的腳踝,死命瞪著柒貓,吐出一句:「救我……」,那個畫面仍然清晰地映在柒貓腦中;而他撿回一條命後,一身刺地跑來質問柒貓為什麼要救他的記憶也很清楚。

 

「我想救就救了,你不滿意的話也可以再去死一次。」

 

最後兩人走到柒貓的公寓門口,久犬拒絕了柒貓進來喝一杯的邀請,他笑道:「柒貓哥一定很累了吧?還是先休息的好。」

 

「啊,白袍我會洗好還你的,那柒貓哥晚安!」柒貓點了點頭,只見久犬一個鞠躬,便抱著那件髒了的白袍消失在黑暗中。

 

柒貓一進門,兩隻小白貓,壹貳跟參肆便喵喵叫吵著要飯,柒貓又做了一次出門前做過的事,當他啃著白麵包跟兩隻貓坐在小客廳時,才感覺到一日的疲勞漸漸上來。

 

淋浴過後,他熄了客廳的燈,來到臥室,從衣櫃拿出的除了睡衣,還有一件不是他的尺寸的白袍,換上睡衣後他抱著那件白袍上了床,然後關燈。

 

黑暗中,他把頭埋入白袍中,儘管原有主人的味道早已不覆在,但他依舊貪婪的嗅著,這對他而言,是種儀式。

 

「晚安,柒貓。」他無聲的,這麼對自己說著。

 

這個世界沒有絲毫光芒,沒有太陽沒有星星沒有月亮,但你的瞳孔在閃爍著,

 

你一直注視的,早已不在。

 

【待續】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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