－Noline無直線－

【柒貓】CH03

好冷，在永夜城只有冷跟更冷的差別，今天一早柒貓醒來時就明顯感受到氣溫又變低了。

「看來是快下雪了，不久後。」柒貓一邊餵兩隻小貓一邊看著窗外的夜色想著，在永夜城，只有每年一次的下雪作為一年的結束與開始。

今天是難得的休假日，柒貓一邊逗貓一邊等著跟自己朋友來敲門，他是沒有人陪就不會出去的人，大概玩了一陣子，在兩隻小貓滿足了回到自己睡覺的地方睡著後，身後響起了敲門聲。

自己的紅色外套放在醫院還沒拿回來，於是柒貓穿上了久犬借給他的巧克力色長外套，還圍上了紅色的圍巾然後去應門。

站在自家門外的是比柒貓高出許多，顯眼的銀色長髮綁成高高的馬尾，氣質跟柒貓簡樸的小公寓格格不入的俊美男子，他的笑容有如裝飾品般美麗：「嗨，小柒貓。」他親密的喊著柒貓的小名，說是小名也只有這男子會這麼叫他，而這男子的名字叫做赫德勒。

「壹貳跟參肆睡了嗎？」在柒貓鎖門時赫德勒問道，自從赫德勒之前在柒貓家不小心表現太過熱情嚇到兩隻小貓之後，柒貓就再也不讓赫德勒接近牠們了，柒貓點點頭，無視赫德勒臉上流露的一點失望走下樓梯。

住處外的街上只有一盞路燈，微弱的燈光照著一名嬌小的少女，對方有著銀色的長卷髮跟精緻的五官，一身黑色的小洋裝，讓人會誤以為是被丟在這裡的洋娃娃，但她並非洋娃娃，當柒貓走近時她抬起頭，露出了淺淺的微笑。

「莉澤爾，」柒貓在筆記本寫下少女的名字，然後注意到對方打了個哆嗦時，又寫上了：「會冷嗎？赫德勒讓妳多穿一點？」

「不是的，」莉澤爾輕輕的搖搖頭，淡淡的說道：「跟哥哥沒關係，我自己忘記穿多一點。」

「是嗎？」柒貓心想，看了一旁露出無辜表情的赫德勒一眼，隨後他立刻脫下了自己的圍巾，並圍在莉澤爾脖子上，兩人對彼此露出淺笑後，柒貓挺起身子，在筆記本上寫道：「走吧。」

兩個男子一人一邊，簽著莉澤爾的手走在一番街的街道上，一番街是永夜城中最繁華的地帶，永夜城一半的資源似乎都聚集這條街，跟另外二番街上，三個人在這條街上晃晃著，眼角一直瞄到那些跟他們氣味不同的人。

「數量好像有變少一些，外地來的遊客。」

在莉澤爾停在一個攤子前，專心挑選時，兩人站在一邊時，赫德勒才得以開啟這個話題，一番街上，有來來往往的夜居者，還有被安居此處的晝行者，柒貓寫道：「我倒看不出有什麼不同。」

「可能是你好久來這了，前一陣子我還能在這遇上不少晝行者呢。」

「難怪你最近很忙。」

對於柒貓這樣評論，赫德勒微笑不語，他口中的「遇上」絕對不只是片面的意思，見對方露出蘊含「你說呢」意思的眼神，柒貓又寫了一句：「煩請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下半身。」

「如果怎麼樣了小柒貓可以幫我治療嗎？」

赫德勒歪頭說道，那故意裝可愛的一笑讓柒貓背後的毛都豎起來。

「好好好不跟你鬧了。」赫德勒聳聳肩，兩手一攤：「你也知道那是我少數的休閒娛樂之一，反正最後那些晝行者跟我上過床之後都會被夢食吃掉了，我這也算是幫這永夜城清點垃圾不是很好。」

「說到晝行者，我也很好奇為什麼小柒貓都是收留女的晝行者呢，做為防身不是找男的比－－」

「別在莉澤爾面前說這些－－」

柒貓沒有將這句話寫在本子上，只是在莉澤爾接近他們時，用眼神的轉變告訴赫德勒，停止說話的赫德勒轉過身，微笑牽起莉澤爾的手，問她最後在那個小攤子上買了什麼。

柒貓垂下眼，方才的問題久犬也曾經問過，已經忘了自己是如何回答，當時兩人都處於喝醉的狀態，久犬那邊應該也記不得自己當時的答案，但柒貓自己也不曉得，那些被自己利用的晝行者們－－試著去回想竟一個人的臉想不起來－－為何都是女人。

之後他們又逛了其他地方，最後一個場所是一番街的規模最大的書店，從外頭看只是一棟不起眼的建築，然而一進去映入眼簾的除了書，還是書，很難理解這裡是如何容納如此大量的書，空氣中瀰漫了一股印刷物特有的味道，昏暗的燈光照著保存良好的書籍，細微的翻書聲、微弱的腳步聲不時響起。

指尖在厚度不一的書背上輕輕劃過，柒貓沒有特別想買什麼，只是單純沉浸在這種安靜下，但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，柒貓一轉頭看見的是這書店的所有人－－對方是一位外表和藹，特色是鼻樑上那對老花眼鏡的老人。

出於禮貌，柒貓對該名老人點了點頭，見柒貓的模樣老人笑了，嘴角牽動著臉上的皺紋，儘管對方的表情可以用和藹可親來形容，但在七番街那種複雜之地工作多年的柒貓很清楚，該名老人是出於什麼目的才來接近自己的。

老人先是提及了之前那個，來挖角結果被久犬處理掉的男子，他告訴柒貓說他已經不需要擔心以後被報復，因為該組織已經不在了。

聽到句尾，柒貓不禁挑起了眉，對方也注意到這點，但沒有多作解釋，反而提起當年的事。

「真令人懷念，你剛當上醫生時才18歲呢，現在都過了……六年了呢。」老人瞇起眼，鏡片底下的雙眼直直盯著柒貓脖子上的傷痕看：「應該習慣了吧？不能說話的六年。」

「我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。」大概理解對方想要談什麼的柒貓，在筆記本寫下：「不是當初就說好我是中立派的嗎？」

「你們要帶頭破壞規矩嗎？」

「都六年了呢，」被這樣反問老人沒有流露一絲慌張或態度上的轉變，只是繼續面帶微笑，態度平和地說：「有些事改變也不奇怪不是嗎？」

「不過目前這還不是組織的意思，」老人兩手一攤，說：「是『老鼠』先生那裡的意願，讓我先來知會你一聲，好讓你有比較多的時間考慮。」

「保持中立的另外一層意思便是孤立無援，希望柒貓先生可以仔細考慮看看。」老人說完，走上前將手上一直拿著的一疊書籍遞給柒貓，柒貓接過一看，全是跟配藥還有內科相關的醫學用書，老人低語道：「這是那位先生的禮物。」

「還請你，好好考慮。」

對方丟下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，柒貓看著手上那疊厚厚的書籍，相較於手上的重量，他感受到一股更為沈重的重量，在壓迫著他。

『老鼠』

某個在七番街跟一番街都擁有一定勢力的組織，其首領的外號就是老鼠，也不知道是從何時，出於什麼原因用這個外號稱呼他，柒貓只有在六年前那次大會上遇見過對方一次，但對方的長相已經不復記憶。

柒貓決定先將這件事放到一邊，走到門口跟赫德勒還有莉澤爾會合，赫德勒看到那疊書，露出玩味的眼神，可也沒說什麼。

「應該快要下雪了吧。」

赫德勒跟莉澤爾住在二番街，但他們還是特定陪著不能獨自外出的柒貓，回到柒貓位於四番街的住處。

「如果有那個空閒去看雪就好了呢。」赫德勒笑道：「雖然屆時是整個永夜城都會下起雪。」

「大家？」莉澤爾對這個詞比較有興趣，抬起頭問赫德勒：「是跟柒貓哥哥還有久犬一起嗎？」

在莉澤爾大大的綠色眼睛眨呀眨，等著赫德勒回答時，柒貓聽到莉澤爾提起久犬，這才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，於是當他們到達柒貓的公寓前時，柒貓轉身在筆記本寫下：「我勸你快點回去。」

將筆記本遞給赫德勒時，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從遠方傳來，知道已經來不及的柒貓，雙手搭著莉澤爾的肩膀將她往後拉，兄妹之間因此有了一小段距離，赫德勒還沒會過意，事件就這樣發生了。

「啊大概是那個小狗狗要－－」

話語中斷被踢中那刻，柒貓即時用手遮住了莉澤爾的雙眼，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一百八十三公分的人飛了出去。

好一記漂亮的迴旋踢。柒貓在心中如此評論。

肇事者久犬站定後，先是恭敬地將柒貓的清洗過的白袍，還有柒貓忘在醫院的連身帽雙手奉上，然後當他轉身面對赫德勒時，露出嫌惡的眼神看著地上的赫德勒。

「真是感謝您上次的照顧啊，赫德勒先生，」久犬露出僵硬的微笑，可看到他脖子上露出的明顯青筋，「拜您之賜，讓我這裡多不少生意－－當然是沒有酬勞的。」

赫德勒似乎只有受到皮肉傷，但要站起身也還是有點吃力，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後，也是皮笑肉不笑得說：「那還真是感謝小狗狗呢，真感謝你幫我清掉那些渣渣，讓我輕鬆許多。」

「我就知道小狗狗是很溫柔的人呢。」

「你、娘、的、誰、跟、你、溫、柔。」

「如果不溫柔小狗狗就會直接踢向我的臉不是嗎？」

「哼，你的唯一優點也只有臉了，『永夜城的貴公子』。」久犬還特定在最後的幾個字上，加重語氣，只見赫德勒嘴角微微抽搐，帶著僵硬的微笑說：「原來這稱號是你的取的啊。」

眼前劍拔弩張的場面，反而讓柒貓多了一份安心感，但莉澤爾則是一臉擔心地將視線在赫德勒還有久犬交錯停留，柒貓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表示先帶她上去，莉澤爾抬頭問道：「為什麼他們感情會不好呢，柒貓哥哥。」

柒貓微微一愣，一時之間也無法回答，在帶著莉澤爾進自己家裡後，他從窗外看了下面的兩人，然後在紙上寫上這麼一句：

「越吵感情越好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