－Noline無直線－

【柒貓】【CH05】

然而柒貓在那之後卻病了，前一天跟赫德勒喝得不算多，赫德勒還心血來潮地，跟柒貓用筆談聊起天來，可翌日當柒貓睜開雙眼，便感到四肢無力，頭像是被灌了水泥一樣沈重，他馬上就明白自己生病，量了體溫，幸好只是輕微的發燒。

「真麻煩。」在心理咕噥著，柒貓勉強走下床，拖著身體先餵飽了兩隻該該叫的小貓，沒有食慾的他從藥盒倒出兩顆藥丸，配水直接吞下。在上床前，他寫了一張紙條，寫有「自己生病無法外出請勿打擾」這句，貼在自己家門口外，以免七番街的那些人今天還把他扛出去工作。

一切都準備好了柒貓才再度鑽進他的被窩，似乎昨晚其實也沒睡得很好，又或許是藥的副作用，他很快的進入了夢鄉。

然而一段時間後，房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，還有人走路的腳步聲，這些不算大的小聲響還是把他吵醒了，柒貓慢慢地睜開後，只見久犬被定格似的站在自己身邊，手上抱著壹貳，腳邊跟著參肆，而久犬看到柒貓睡眼惺忪的模樣，臉上的尷尬又增加幾分。

柒貓懶洋洋地坐起身，頭髮凌亂且一臉睡意地直直盯著久犬，久犬連忙放下手上的壹貳，慌張的他一時找不到自己舌頭，看著柒貓的臉支支吾吾地，說不出什麼。

直到柒貓清醒了點，久犬才用微小，但柒貓能聽到的音量說道：「我、我把門撬開了。」

柒貓當下真想抓個離自己最近的東西朝久犬砸去，但他現在沒那個力氣了，他只能向前倒去，把自己的臉埋到棉被裡，當久犬靠近時微微側過臉，露出充滿怨恨的眼神。

光是這種小動作就足以表達他的怒氣跟無奈，久犬連忙解釋道：「我、我是因為看到那張字條才忍不住……我會修好它的，真的，所以柒貓哥……」他越說頭越低，聲音也越來越小聲：「請你原諒我……嗚。」

眼前的久犬不禁讓柒貓腦內浮現久犬後面有條尾巴，然後隨著沮喪的心情垂垂的畫面，想到這柒貓也無心責怪他了，抬起頭坐在床上，做了手勢示意要久犬幫他拿放在桌上的筆跟筆記本。

久犬立刻乖乖照做了，接過東西後柒貓在上面寫道，沒什麼力氣的他寫出來的字看起來也軟綿綿的：「然後呢？」

久犬湊近一看，露出不解的神情，柒貓才發現自己寫得太簡短了，於是又加上一行字：「你不惜撬開我家門鎖，來我家做什麼？」

「你不生氣了嗎？」這問題換來一記冷冷的白眼，久犬連忙說道：「我、我看上面說柒貓哥病了……所以很擔心你……」久犬自己講一講也覺得自己的舉動太衝動，不禁羞愧地又低下頭。

那模樣真讓人不忍心苛責下去，儘管他撬開了自家的門鎖。

於是柒貓拍了拍久犬的頭，當他抬起來時給他看自己的筆記本，上面寫短短兩個字：「謝謝」，光是那兩個字柒貓就在久犬臉上看到所謂的「破涕為笑」，久犬笑時常常會露出那顆小虎牙，使本來就是個娃娃臉的他看起來更年輕。

或許是那短短的謝謝讓久犬太過開心，他開始做了一些還蠻蠢的事；例如一邊問「柒貓哥會不會冷」一邊將柒貓家其他幾件毯子跟外套都蓋上去，要不是柒貓，他可能自己都會貼上來說要幫柒貓取暖；又或是摸了摸柒貓的額頭發現還有燒時，就拿出不知道從哪裡拿的冰袋往放在柒貓額頭，冰的柒貓頭有點疼；直到久犬看到柒貓不好的臉色，才知道自己做錯了，一邊道歉一邊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拿下。

而當柒貓閉上眼睛，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好好休息時，久犬突然要求跟柒貓借一下很小又很少用的廚房，柒貓躺在床上，聽著久犬在廚房那邊發出像是做菜的聲音，其中還參雜幾句跟貓的對話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房內瀰漫一股食物的味道，柒貓認為那不是香氣，而是一股以米為基底，混雜了像是鹽巴、醬油各種調味料的氣味。

「如果再繼續下去可能會有燒焦的味道」柒貓才剛這麼想，幾分鐘後就傳來淡淡的燒焦味，柒貓睜開眼睛往廚房方向看，心想：「他該不會還想把我這裡燒掉吧。」幸好沒多久那味道就散去了，只見久犬端著一個碗走進臥房。

「柒貓哥你應該沒吃東西吧？我煮了稀飯你吃吃看。」

柒貓看了一眼那所謂的「稀飯」，吞了吞口水，不是因為那看起來可口，而是久犬手上碗中裝的，是一團黑漆漆的物體，還散發出一股神秘的味道，但一旁的久犬說，很多食材是他撬開門鎖前去跟別人要來的，聽到這番話跟被那雙期待的眼神注視著，柒貓只好拿起湯匙，舀了一口放入嘴中－－

「怎麼樣？好吃嗎柒貓哥？」

剛放入嘴裡是吃到稀飯軟軟的口感，還有開水的味道，然而仔細咀嚼後，各種調味料的味道爭先恐後地跑出來，其中除了醬油跟鹽巴以外，裡面竟然還有辣油，一堆味道折磨著柒貓的舌頭，即使是吞下去的時候，都覺得自己的食道被這些味道狠狠踐踏過一次。

柒貓放下湯匙，臉上的表情已經表示一切，久犬看到他的表情，也收起微笑，轉而換上一副失望的神色，隨後他接過湯匙吃了一口，先是被那滋味嚇到了，然後又露出一絲愧疚，他連道歉也是小小聲的：「對不起……柒貓哥……，這真的很難吃。」

「情緒起伏還真大。」柒貓想，在紙上寫道：「你有心就好了，謝謝你。」見久犬還是快要哭的樣子；柒貓淡淡的嘆口氣，捧起放在一旁的碗跟湯匙，一邊皺著眉頭一邊吃了起來，久犬整個人都嚇到了，想搶走碗但又怕打翻，只能傻在一旁嘴巴唸著柒貓哥不要吃這種話，就這樣看著柒貓吃完一整碗。

「柒貓哥……」

柒貓將碗放一旁，臉上仍是痛苦的神色，但他在筆記本寫上了一些感謝的話，為了讓久犬不那麼愧疚，他還擠出一抹微笑，久犬還是看起來快要哭了，但這次是喜極而泣。

雖然很難吃但胃有一點東西也是好的，久犬幫柒貓拿藥來，柒貓便混著開水一起吃下，此時就覺得有個人照顧自己還是好的。

「……真的很開心。」久犬坐在柒貓床邊，突然帶著微笑這麼說，柒貓轉頭看向他，但久犬只是面帶微笑沒繼續說下去，於是柒貓推了推他，要他繼續說下去。

「喔，柒貓哥把我做的東西吃完真的很開心……」久犬臉有點紅，又低下頭，看著自己交叉的十指，說道：「因為真的不是很好吃……」

聞言，柒貓也忍不住勾起嘴角，如果是平日的他，照那我行我素，一切都依照自己喜好去做的個性，這種難吃的東西他的確是吃不下去的，但今天不太一樣就是了。

「何必這麼開心呢。」柒貓在筆記本上寫道，又伸手去揉了揉久犬那火焰般的紅髮，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的開心表情，柒貓腦海裡突然浮現起四年前，那個氣沖沖跑來找自己，渾身都是刺的16歲少年。

還記得那時候的久犬，頭髮比現在長一點，身材也削瘦許多，在被自己救了後的某一天，突然跑到自己家門口，劈頭問道：「你幹麼救我？」

柒貓也記得，自己是這麼回他：「我想救就救了。」

「要不然你也可以去死。」

彼此都改變很多呢。柒貓心想並收回了手，縮進自己的被窩前，在筆記本寫下：「走前把門鎖修好。」

「好的，啊對了，」久犬說道：「可以借我浴室一下嗎柒貓哥？我晚一點要去參加葬禮。」

葬禮？柒貓探出頭，挑起眉表示他的疑惑，在七番街死亡不是稀少的事，但還是頭一遭聽到久犬要去葬禮，不禁好奇是誰的。

「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的，只是去拜訪一下。」久犬語畢，便起身走向浴室，柒貓躺在床上，在快要睡著時久犬回來了，只見他上身換上一套白襯杉跟黑領帶，下半身依然是那條黑色長褲，鮮紅色搶眼的頭髮也被梳到腦後，領帶看起來鬆鬆的，或許是不習慣打領帶的緣故。

「我結束後會再過來，柒貓哥晚安。」久犬離開前還特定跟兩隻貓打完招呼，然後關上了燈，到外面去修理門鎖。

整個臥室在一片漆黑之中陷入了寂寞的氛圍，所幸感冒藥的副作用帶來了濃濃的睡意，柒貓一個轉身，閉上了眼，不久後便陷入熟睡之中，好久沒做夢的他做了一個夢，很長的夢。

長的足以讓他回憶過去。

【待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