－Noline無直線－

《審神者系列》《與山姥切國廣》

《月》

「要試著召喚第一把刀的付喪神了對吧？」

「是的，這邊有五把，你可以慢慢選……」

「那這把吧。」

有著人工智慧的狐狸機器人不免感到有些驚愕，看了一眼審神者指尖前的打刀後，跟他再做了一次確認：「這麼快就決定沒有問題嗎？」

「嗯……但是，」審神者靜靜地看著前方的打刀，刀刃反射著銀色的光芒，倒映在那雙下垂眼之中，審神者看了一會兒，最後笑了笑：「我真的覺得把這刀很美呢，只看第一眼就這麼覺得了。」

「而且總覺得……這刀跟我散發著同樣的氣息，不過或許是我的錯覺吧？」

總有種預感，這個夜晚會非常難熬。

哄著遠征歸來的短刀們睡去後，你先行繞到了脇差們跟太刀的房內，確認他們已無大礙後，便催促他們快點休息，接著你回到自己的房間，將今日需要跟上頭回報的工作做完，乍看一切都告一個段落之後，你又立刻起身，往手入的房間走去。

走過長長的走廊，本丸的夜晚只有月光幫忙指路，當你的腳步在手入房前停下，你回頭看了頭頂上的月亮一眼，那下弦月就如同你平時的微笑一般，你深吸一口氣，才拉開手入房的紙拉門。

瞭解目前情況後，你支開了負責的師父，並請他別拉上紙門，任由那微弱的月光微微射入幽暗的房內，在皎潔的月光下，你與那雙翡翠色的雙眸對上了，與你的微笑成對比，那上藥後，傷口還泛著血的臉上是一貫的冷列。

「還很痛嗎？」不知道要說什麼的你，用了自己聽起來都很糟糕的開場白，此話一出，在一片寧靜中山姥切鼻息的冷哼十分明顯。

「明明就不是大不了的傷勢。」

「是嗎？看來又是我的判斷錯誤了。」你一邊這麼說，一邊露出了苦笑，山姥切只是別過頭，那無語的側臉被他藏在白巾之下，你望著這情景，隨著嘴角弧度的增加，心中卻是徒增更多無奈。

這次的出征是你當上審神者以來，最為悽慘的一次，幾乎是狼狽地返回本丸的，而所有的刀之中，做為隊長的山姥切受傷最深，你不是沒有看過刀劍瀕臨「死亡」的瞬間，但是你卻是第一次看到一把刀，儘管已經剩下幾口氣，也要站在前方的姿態。

沙場上吹來的風總會帶著腥濃的血味，但是你卻聽到了他的呢喃，在揮下最後一擊時，那句發自心中的吶喊貫穿你的腦海，那聲音至今仍在你腦海中揮散不去。

「我……才不是假貨！」

你看著不發一語的他，突然想起第一次將他編入隊伍時，他臉上閃過的錯愕，跟不假思索吐出的一句：「我、可以嗎？」那僅僅出現過一次的話語，卻與今日你聽到的那句話重疊了

你們的距離並不遠，只要你伸出手，就可以掀起對方的白巾，逼他與你對視，但你沒有這麼做，只是如同往常一樣，喊了他的名字，一次又一次，直到他回應你後，才接著說道：「－－對不起呢。」

「……您沒有道歉的必要。」

他沒有看你，只是繼續低著頭：「是我太自不量力，明明有那些名刀在卻沒有回絕隊長這個職位……」

「但是那是我的命令，所以是我的問題。」

「－－恕我不能理解您想表達什麼，」他的聲音埋在白巾內，顯得含糊：「但是您無需跟我道歉，反而是我要跟您道歉。」

「為什麼呢？為什麼你有道歉的必要呢？」

山姥切沒有回話，你又逼近他一些，只是盯著那被白巾覆蓋的頭顱，不發一語，之間的沉默長到令人不禁懷疑你是否還在時，你的聲音才在房內響起：「我之所以道歉，是因為我做為審神者，卻讓你們變成這個樣子。」

「我要為了我的軟弱，跟山姥切，還有其他刀們道歉。」

「……您沒有必要這……」

「當我剛成為審神者時，是山姥切你選了我。」

「是您才對！」這一番話使得眼前的刀出現明顯的反應，你看著那雙終於從布中露出的雙眸，展露了一貫的笑容，你張開手，對著他說道：「山姥切，你看看我－－就外表年齡我跟你是差不多的，但是看看這身體，跟你們比起來，我這身體只是一具容器，連保護自己的力量都沒有的一個普通男子，到底有什麼資格去選擇你們呢？」

「所以是你們選擇了我，尤其是一開始什麼都沒有的時候，是山姥切你選擇了我。」

「我不懂你的意思。」

「嗯，沒關係我也不懂呢。」你終於伸出了手，一隻纖細的手掌撫上了對方的頭顱，可以感受對方的身軀微微振動了一下，你說道：「好好休息之後再回來吧。」

「沒有山姥切的話我會很難辦的呢。」

語畢，你只有聽到眼前的刀發出一聲悶哼，苦笑一聲你收回了手，轉身準備離開時，聽到對方的一陣低語：「……其實就這樣腐朽下去也無所謂的。」

啊啊。你垂下眼，感受自己的胸口莫名被扎了一下，隨後你抬起頭，任下弦月倒映在你的眼瞳中，道：「山姥切，今天的夜晚是下弦月喔。」

「咦？」

突如其來的話題使山姥切猛然抬起頭，在月光的照耀下你站在哪裡，對著髮絲在月光下顯得閃閃發亮的他微微一笑：「你看，月亮很美吧？」

倘若是平時山姥切會別過頭，或是回以冷淡地回覆，但在那一刻，他卻什麼話也沒有說，只是順著你的指尖，望著那彷彿對自己微笑的下弦月。

「你看，真的很美吧。」你看著山姥切此時被月光照耀的側臉，勾起了嘴角，這麼說道。

《END》